熊猫睡睡

何等的亵渎

感谢我终与你相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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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经连续一个星期看到那个女孩了,渡邉理佐写好了今日的入账记录,下雨天并没有太多人会来花店,她站在柜台前犹豫了几分钟,还是取出了不怎么使用过的雨伞。

理佐的家就在隔壁的公寓楼上,沿着路边店铺遮雨的篷布就能回去,父母忙于各自的工作不常顾及曾经结缘的小店,还是高中生的理佐会在假期多做照看,权当是为以后的打工积累经验。

常来的客人其实不算少,不管是单纯挑选一些花束,还是为了和漂亮的店员搭话,这些人至少会走进来,而不是悄悄躲在外面偶尔地偷看。

穿着单薄的少女没有带伞,天性冷酷的理佐本来不想多管她的,反正到了快下班的时间,那个人会赶在自己出来前提早走掉。

梨加望了望天空来确定时刻,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接住雨滴,不知道是不是入秋的季节沾染了落下的冰凉,她像猫咪触电一样缩了回来。

试着鼓起勇气想要跑进雨幕。

“喂!等等。”别别扭扭的理佐拽着外套冲了过去,被吓到的委屈和对大雨的惧怕混合在泫然欲泣的眸子里,怯生生地不敢抬头看向眼前的人。

可能太凶了吧,理佐咳嗽了两声调整语气,平常讲话的温柔音调淡淡的,边把手里的衣服披上去边问:“你家在哪里?”

梨加茫然地摇摇头回答:“我不知道。”

似乎不太理解对方害怕她着凉的好意,理佐拎着外套的手触到她冷冰冰的脖颈,梨加配合地吸了吸鼻子,抿着唇角毫无防备地笑了起来。

“你...你等我一下。”慌张地重新回到店里,理佐强迫自己游移不定的视线镇静下来,忽然担心地回过头,女孩乖巧地歪过脑袋打着招呼,确实有认真地在等着她。

“先去我家喝点热的可以吗?”拉下铁门的同时撑开伞,理佐指了指不远处的住宅楼:“在那里,等雨停了我就送你回家。”

梨加依旧不发一语地盯着她,褪去了初见时莫名的害羞,让理佐的身影填满了她专注的目光。

这回轮到理佐有些不好意思了,转过身飞快地走了几步,本质的善良还是催促她停下,等着身后慢吞吞看上去很笨拙的人。

理佐索性撑开了雨伞走在一旁,保持着平速的步伐防止梨加半路走丢,明明像是比自己年长的家伙啊,她腹诽着时不时扭头察看的梨加,又舍不得再拉开半点距离。

“理佐。”独自在石阶上避雨行走的人开口,不安地扯着红色的长裙追问:“可以这么叫你么?”

衬衣挂着的铭牌上标示了姓名,显然忘记的理佐低头看了眼,再抬头时梨加跳了下来,握上她抓着伞柄的手:“想和理佐一起回去。”

应对突发情况的雨伞并不大,理佐总不能让快要感冒的客人走在雨里,虽然这个女孩还没有买过一束花,摇摇头甩掉对于身份的奇怪定义,梨加立刻皱起眉颤抖着声音问:“所以是,不可以?”

“没有,我们回去吧。”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,理佐总觉得这种沉默的相处静谧又自然,扶着因再度碰到流水而惊呼的梨加,头一次发现回家的路那么短。

自称べりか的女孩说不出自己的姓氏,身上没有手机和钱包,也不明白理佐所形容的家人为何物,无论问什么都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,只是紧紧拉着理佐的外套,像是珍惜的宝物那般环抱着胸口。

“理佐的味道。”梨加坐在客厅里自言自语,又好奇地问着空置的前方:“味道是什么。”

理佐从厨房端出了两杯热水,年少的她没有征求父母的意见,大概类似于不愿分享东西的心情,煮了速食面作为晚餐,梨加却推开了桌上的另一只碗,搜寻信号似地酝酿着措辞,低声说道:“我暂时不饿。”

茨城的雨入夜有着越下越大的趋势,理佐拉好窗帘,在客厅的榻榻米上铺了被褥,还没来得及彻底站起来,屋外的雷鸣炸裂,惊得梨加蜷缩在一起抱着膝盖,哆嗦着抬手揪住理佐的衣角。

“我再去拿个枕头。”很快在那双眼睛里败下阵来,理佐妥协地去了自己的房间,没预料到与陌生人共处一室还睡得太过安稳,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涌进来,理佐在夹杂着别样暖意的轻抚下醒来,梨加眯起眼微笑着说:“早上好。”

真是个作息规律的人,梨加学着她的动作也跟着伸懒腰,像是一夜没睡还异常精神的人,看着理佐穿梭在饭厅间准备早餐。

“不要一直看着我啦。”理佐咬着唇任垂下的头发挡住泛红的脸颊,匆匆忙忙地又去厨房切烤好的吐司。

梨加疑惑地唉了一声叹息道:“可这是我的使命呀。”

将花店门口的牌子翻转到营业中,理佐让开门口的路招呼梨加进来,单纯的表情很难令人偏向坏事的考虑,扎好工作时的小辫,趁着还没什么来客的晨间说道:“挑自己喜欢的花好了,不用付钱的。”

心想也许是家长不给予零用钱的学生,身上穿着的制服样式仅有个怪异的徽章,理佐用手机查过那个复杂的汉字,是一种落叶乔木树,在日本还算是常见的。

理佐又试着去找与之相关的学园,至少在茨城范围内并没有任何收获,她正想着要不要送去警察局,没反应过来梨加捏着她的胳膊太久。

力气大到理佐喊了痛才放开,梨加喃喃地念着对不起,复又把手轻飘飘地放了回去,像是风能够轻易吹落的虚无片羽。

“喜欢的,都可以吗?”费了很大劲挪开紧握的五指,梨加背过手绕去了后面的花架,直到下一位客人敲响了玻璃柜台,理佐才意识到自己失神太久了。

“慢走。”送走了包好花束的来客,理佐跟上去又把挂牌翻到了暂停营业,梨加捧着不同的花朵选了绿色的塑料纸,耐心等理佐搭配着五颜六色的假枝叶。

“三色堇,莺尾,嗯?”熟知花语的理佐微微侧目,归类到巧合的托词被自己否定,她尽量放缓了语调询问:“你挑的这些花,是不是在等待着什么人?”

难得的好奇让梨加露出小动物般受惊的惶恐,紧闭着嘴不停摆手,理佐的那句不想说也没关系被哽住,拿起花束的梨加低着头跑远,在理佐再次说等等之后撞到了大门。

呜咽着半蹲了下来,还是听话地给了理佐追上来的机会。

“你有要去的地方?”实在不放心让这么冒失的人离开,理佐去隔壁店里借了辆自行车,梨加坐在后面揽着她的腰,左右指着所说的不知名公园。

在网页图片上见过的树木比想象得要高大,梨加小跑过去像祭奠那样搁下了花,双手合十地虔诚许了愿望,理佐还隐约在树枝上看到了悬挂的信纸。

她自出生被赋予的使命就是看着理佐,设定里没有其他可选的行为,也不清楚用双眼看到的画面会传输到哪里,她没有家,没有亲人,创造者的面容也模糊了,只记得那个人唤醒了自己,指尖带着遗憾的热度掠过她的脸。

天空又落下了恍然昨日的雨。

稀疏的欅树并不能很好挡住全部的水滴,理佐想拉着还站在原地的梨加去躲雨,她被氤湿的肩膀处冒起了烟雾,传来齿轮和链带无法契合的吱呀怪声。

她的使命只有看着理佐而已,是理佐主动走进了不属于她的世界。

“我在等你。”

报废的机械杂音消失在黯淡无光的眼睛里。

由于淋雨而发了几天的高烧,父母只当她是梦境中乱讲胡话,上锁的花店歇业,理佐搬去了学校的宿舍住,又等了半年的假期才回到这里。

不会再有徘徊在门口的少女了。

理佐整理着月前未完的账目,听到风铃声说道欢迎光临,眉目亲切的老妇人点点头,躬着衰老的身子解释:“我是五十年后的你。”

她把一张登记表放在理佐面前,在茨城这样的小地方连AKB都鲜少听闻,只能磕碰地读出上面鸟居坂的标题。

“有个人想在临终前看看过去的你。”老妇人拍了拍她的手接道:“别让她等太久。”

对于年少的理佐那些太遥不可及了,未来的机器人和未来的她自己,可理佐相信所谓命运牵引着的某条,注定会遇到她的路线。

“她是べりか二号机喔。”

后来理佐在甄选现场看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初号机,渡边梨加唱着有些年代的曲子,下台时紧张得同手同脚,慌忙逃开后又意外撞到了自己。

“我叫渡邉理佐,也是茨城人。”

感谢我终与你相遇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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