熊猫睡睡

何等的亵渎

一见钟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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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那道闪着靛蓝光芒魔咒飞向黄婷婷的时候,李艺彤像走马灯一样想起了很多事,回忆牵引着不由自主的身体,想起了加入魁地奇球队站在她的对立面,想起了魔药课上从迷情剂里闻到的海风与薄荷清香,想起了休息室里她时不时偷看别人的模样,想起了她带着老师打开了自己躲藏的有求必应屋,想起了禁林旁她们最初也是最后的偶遇。

黄婷婷的呼神守卫失去了原有的效力,构建在快乐记忆上的魔法如潮水般退去,傲罗里的同僚拽着她僵硬的身体,她听不到叫喊名字时的焦急,只剩下微弱而熟悉的婷婷桑。

几乎都要忘掉的某个咋咋呼呼的新生。

极富钻研精神的黄婷婷难得晚上走出霍格沃茨,想要验证白天在课本中看到的神奇植物,她沿着禁林的边缘张望,稍不留神就撞到了同样目不直视的李艺彤。

拎着两只大箱子,华丽长裙的领口别着家徽的图案,黄婷婷猜测着小朋友大概来自于纯血家族,还是放羊式地让她独自坐上了入学的火车。

“新生?”试探性地问了问,李艺彤也终于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,她慌忙说着对不起,用黄婷婷的巫师袍子蹭着眼泪:“呜呜呜前辈,我找不到进去的路了。”

“我叫黄婷婷,是格兰芬多的学生。”忽略了自来熟的小鬼过分热情,黄婷婷还是报上了姓名来增添她的安心,捏了捏那张胖嘟嘟的脸接着说:“我带你回去吧。”

李艺彤闪着亮晶晶的眼睛称赞您是个好人,浮夸花哨的辞藻一个接一个,意识到努力忍笑的黄婷婷在抖动肩膀,她涨红了脸异常羞怯地补充:“是像兰花那样温柔的感觉。”

“倒是有人说过我像艾草。”正经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,李艺彤还不知道艾草用来形容味苦又坚韧,只当这位前辈太不解风情,可又别树一帜地散发着幽静的吸引。

“婷婷桑…你觉得斯莱特林怎么样?”磕碰着问出从小就好奇的事,家族氛围的熏陶让她一早就了解到红绿间的芥蒂,黄婷婷倒是没听清后半句,声音还染着之前的笑意:“你叫我什么?”

年少的别扭心思被反问冲淡,李艺彤立刻恢复了爽朗的性子,絮叨着跟她说明灵机一动的专属昵称。

城堡的大门正敞开迎接着带领新生的老师,黄婷婷交还了行礼推着李艺彤混进人群,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挥手的狮院同学。

她果然不是偏爱热闹的类型,李艺彤被分院帽压着遮住了全部视线,被父母写好的结局没有任何变动,在喊出既定的学院后,李艺彤蹦蹦跳跳地下台,给了系着绿色领结的表姐冯薪朵一个拥抱。

黄婷婷端住陆婷递来的南瓜蛋糕,这才想起抬头扫视还未确定分院的学生。

她错过了她的入学,却赶上了她的毕业。

成绩优异的格兰芬多正式进入了傲罗部门,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邀请了几位校友回来,恰巧黄婷婷负责了一宗独角兽猎杀案,没打扰特地去看恋人的挚友,甚至没有点亮魔杖尖端的照明就摸进了禁林。

草丛窸窸窣窣地钻出个人影,黄婷婷的除你武器刚念出了一半,那个人就兴奋地跑过来嚷嚷着是我是我。

现下李艺彤比自己要高上一些了,隔着几步远停了下来,似乎发现许久未见的高兴过了头,她们上次的见面追溯起来可说不上是愉快。

“李发卡你在这做什么?”愣住半天的开口压抑着忧虑,黄婷婷按着她的脑袋蹲下,生怕惊动了远处缓慢散步的独角兽。

高扬的语调听上去更像年长者的苛责,李艺彤酝酿了几种措辞都憋了回去,自言自语地埋怨着:“你是不是又要告诉老师再抓我回去。”

都离开格兰芬多了,怎么心里还想着扣斯莱特林的分数。

“来看高光,呃,就是我养的一只鸟。”她尽量把尺寸比划得不大,黄婷婷从不怀疑李艺彤会在自己面前撒谎,只是她身上落的那片羽毛。

“我相信你。”低下头小声地呢喃着,还搭在李艺彤身上的手不着痕迹地拨开了,心想应该不会有人胆大到在霍格沃茨旁动手,不走进禁林深处的话也没什么危险。

她是个斯莱特林,碰到黑巫师也没关系吧。

显然黄婷婷的担心都是多余的。

并没有往戏剧性的弄巧成拙上想过,也不好讲意外找到她的是不是能称作缘分,连冯薪朵都在走廊前拦住了黄婷婷,貌似随意地询问:“看到发卡那家伙没?”

黄婷婷摇摇头,临近生日的这几天确实没见到人,反应过来的冯薪朵摆着手说没事,讪笑地摸着鼻子特别强调。

被隐瞒的缘故多半是和自己有关,黄婷婷当然没那个本事从冯薪朵嘴里套话,她在格兰芬多塔楼等到了陆婷,刚从地下室回来的人想了想,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安静得的确是少了李艺彤。

黄婷婷穿好了袍子,劝胖夫人打开门还费了些口舌,猩红色的级长标志十分有信服力,拎着油灯的费尔奇原本一脸凶狠,面对向来老实诚恳的黄婷婷也堆起笑容。

骨子里最像斯莱特林的狡猾被榨干,她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与费尔奇周旋,害怕李艺彤受惩罚和想要尽快见到她在天平两端摇摆,面色清冷的人皱着眉,传达不出复杂感情的双眼低垂着,在有求必应屋打开后完全闭上。

“斯莱特林,喔天一个斯莱特林,你的行为要为学院扣去二十分。”

“她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而已。”另一位级长冯薪朵耸耸肩,眯着眼大方地逗趣道:“也是时候让格兰芬多重夺学院杯了。”

“我也只是想要找到她而已啊。”无谓的解释藏着分辨不明的真心,直到黄婷婷顺利毕业离开霍格沃茨,也没能让李艺彤知道。

扯了扯嘴角结束涉及过往的清晰画面,她看着攥紧拳头无比激动的李艺彤,对上的视线柔和了,少了锐利如蛇的期待,温吞点缀着彼此都不敢确认的怀念。

“听说独角兽是幸福的象征,看到了就会有好运。”热衷于研究野生动物的李艺彤插话,“我会在宵禁前回去啦,婷…那个,黄,黄。”

不知道该用哪个称呼合适,黄级长早就过时了,她又不愿叫出黄小姐这样的陌生字眼。

“你说的那个是锦鲤吧,独角兽的角可磨成粉用作…”

“停,停,我魔药学成绩很好的!”刻板的一面真像赫奇帕奇,李艺彤正打算抓住机会吐槽,刚刚与之同名的谐音唤起了黄婷婷的注意,她忽然转过头平淡地回答:“我知道。”

冯薪朵偶尔会交待生平般讨论还留校的李艺彤,贴心地没有拆穿黄婷婷假装自己不乐意听到。

来不及细想遇到黄婷婷够不够得上幸福的定义,李艺彤懊恼地记起了八卦的表姐,级长间的交流可比冯薪朵见着陆婷的机会多,毕竟是能自由出入狮子巢穴的游蛇,即使没有对面魁地奇队长女友的这层关系,也沾着和黄婷婷的工作来往。

李艺彤觉得冯薪朵一定在讲她坏话,来报复火焰杯那年自己偷偷做了复方汤剂。

扮成格兰芬多的学生黄婷婷必然能看穿,她以任劳任怨不翘训练为代价,抱着陆婷的腿喊了一小时的大哥,才拜托她带着‘冯薪朵’越过胖夫人的审视。

“有点出息!”陆婷给了进门就发出惊呼的李艺彤肘击,不同于湖底的波光粼粼,透过窗户看到的天空澄澈,高处的休息室对斯莱特林学生来说绝对新奇。

还有抱着书从螺旋梯子下来的黄婷婷,有些奇怪往陆婷身后躲的人。

“我上去整理东西,冯薪朵你老实呆在这。”陆婷用了比平日更加嫌弃的口吻,引得黄婷婷从书后探出头,无辜的李艺彤喔了一声,又想起不能丢了表姐在外的面子,挺直了脊背准备拿出些气势,被陆婷瞪着又缩了回来。

“卟卟。”李艺彤学着冯薪朵恶意卖萌的声词,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橙红的软椅上,黄婷婷用书挡住咧嘴的大笑,也接收到了陆婷抽筋似的眨眼暗示。

“对了朵朵,之前聊起来你这次的舞伴想邀请谁?”没有报名火焰杯的学生们并不想和匈牙利树蜂搏斗,不过圣诞舞会大家倒是充满兴趣,坊间热议的话题集中在今天谁答应了谁,今天谁拒绝了谁。

“我想邀请...”艰难咽下了险些脱口而出的你字,齿缝间流泻出的残音再度让黄婷婷抬眼,李艺彤嘿嘿地傻笑着,自以为高明地掩饰着:“逗你呢婷婷。”

黄婷婷抿了唇角也跟着轻笑,没有质疑‘冯薪朵’平时常用的阿黄,忍不住捉弄了回去:“我又不是不知道你邀请了大哥。”

“对对,我邀请陆...大哥了!”

虽然只是随意地证明一下她露馅了,黄婷婷也早凭着直觉猜到身边的人是谁,很明显吧,紧张时慌乱不安的小动作,唯独面对自己更暴露得彻彻底底。

还有会跑出来欢喜的大眼睛。

黄婷婷时不时按下书沿偷看前面,恶趣味地咬着盐她的念头问道:“椅子是不是不舒服?”

“挺好的。”李艺彤又换了个坐姿,故作端庄的模样叫黄婷婷笑得咳嗽起来,心里想着可不能让这家伙太得意,等她主动坦白了骗自己的原因,再夸那个时候的李艺彤很可爱好了。

明明认知里还隐约套着冯薪朵的轮廓,但闪烁的名为李艺彤的灵魂那么耀眼,灼烧的热度穿过冰墙触摸到了黄婷婷的心。

不够勇敢的斯莱特林最终没有说出预备告白的邀请,习惯忍耐的格兰芬多也藏起了十二月她的生日快乐。

谈不上也拒绝了他人的刻意等待,只是缱绻如浮游那般的淡薄思绪,连初次的提示都归于无疾而终。

刚满三年级的李艺彤策划过无数次美好的相识,不同学院年级的隔阂比她想象得还要巨大,她快要给冯薪朵买下半个蜜蜂公爵,也没为铺垫好的自我介绍付诸实践。

“你可太怂了。”冯薪朵被挤在帕笛芙夫人茶馆拐角恨铁不成钢地骂道,黄婷婷刚和几个格兰芬多走了进去,而李艺彤却自怨自艾地说道:“她肯定不记得我。”

“那个三年级就是大哥在情人节不和朵朵约会,拽着我来喝茶的理由?”拨开胖天使为节日撒下的糖果,黄婷婷卷着甜腻过头的柠檬味搭话:“她叫什么名字。”

陆婷翻着白眼回道是呀:“哪里有斯莱特林的样子,上课毛毛躁躁得倒像个格兰芬多。”

“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变着法子夸冯薪朵呢。”有意无意地顺着陆婷聊起隔壁的小蛇,两院合上的魔药课还夹杂着火药味,李艺彤罩着宽大的袍子做冯薪朵的搭档,陆婷边敲碎火灰蛇的蛋边指着一旁:“你说我们揭穿她会不会给学院加分?”

黄婷婷搅动着坩埚里的药剂不在意地说:“神经病。”听到小刀摔在桌上的声音才微微侧目,“也许人家是热爱学习才来旁听的。”

“热爱的另有其人吧。”用了调笑的轻浮语气,等陆婷反复查看了没有人受伤回来,黄婷婷的关注点已经集中在了辨认药剂成色上。

“味道有些不对劲。”回想着书里对珍珠母光泽的叙述,黄婷婷被上升的蒸汽熏到,几种相异又矛盾的气味突兀地钻进鼻腔,曾回味过并不好吃的柠檬糖,酸涩里包裹着魁地奇球场泥土与青草的混合物。

“怎么了?”随口追问的陆婷凑上来,用力闻了闻那锅颜色漂亮的药水,惊讶得捂住了嘴巴看向不明真相的冯薪朵。

教授捧着一本古老的书籍睡得正沉,冯薪朵拉着李艺彤三步一逃跑地站过去,精明的斯莱特林一眼看出了她们分心的失误,压着李艺彤的双肩板起学术脸:“你也去闻闻。”

黄婷婷向后退了步让开位置,袖口撩起了朴素的洗衣粉碱味,近在咫尺的呼吸令李艺彤焦虑得快要昏迷,她扶着桌边用手揽过那些气体,五官拧在一起的颜艺表示着莫名。

和主人一样乍看的平平无奇,李艺彤说不清开始浮现在脑海里的,她回头看了看清理残渣的黄婷婷,迎面而来海风和鱼的腥咸,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飞鸟,穿梭在薄荷林间落不到彼岸的晕眩。

当那道本该击中自己的咒语被中途截住,浸没在李艺彤身体里的瞬间,黄婷婷想起了这位斯莱特林的鲜绿色何时融进了她的血液。

好像很久以前有人问过自己,怎样看待培养过太多黑巫师的纯血学院,父母都是麻瓜的黄婷婷一直谨慎收着少时的秘密。

老旧的分院帽在她的头顶犹豫了,黄婷婷也在考虑着未来的志向,赫奇帕奇是个与世无争的好地方,拉文克劳的求知上进或许更适合自己。

有些驼背的小女孩身上还没有格兰芬多的张扬,帽子砸吧着嘴嘀咕了一句,作为仅有着巫师天赋的普通人,她看过画册上如何描摹昔日的霍格沃茨保卫战,不算抗议地商量道:“可不可以不去那里。”

尊重个人意愿的帽子高喊出红黄旗帜下的学院,黄婷婷松了口气躬身说道谢谢,其实她对银绿图腾下傲慢的纯血后裔毫无偏见,至少是有个人教会过她的,格兰芬多有胆小背叛,斯莱特林同样有真诚心善。

那是黄婷婷被鬼飞球带下扫帚骨折以后,从围观众人里并不认识的学妹脸上看到,宿敌阵营的学生大多不屑又暗暗嘲讽着,陆婷要临时找个替补的击球手了。

只有那个把忧心忡忡的呼唤放在围巾后面,可挡不住眼里溢出的挂念,不明白用意地跑来偷看以为熟睡的自己,黄婷婷从半阖起的视线缝隙瞧着模糊的身影,李艺彤也在腿部石膏写了祝你早日康复,再专注地看回了病床上的人。

在漆黑的目光尽头,有种被太阳抚摸过暖洋洋的亲切感。

李艺彤和初入霍格沃茨的面孔差别很大,也难怪黄婷婷在为数不多的擦肩中认不出来,消磨时光下因着陆婷和冯薪朵的契机才问出了名字。

跳脱的斯莱特林吵极了,黄婷婷觉得她更像个格兰芬多,在奇妙的心有灵犀作祟下,李艺彤摸着脸颊不好意思地说:“要是当初分到一个学院会怎么样呢?”

黄婷婷不免想起了那时另一个选项的可能,她克制住想要安慰李艺彤的手,眷念流转间轻轻地回答:“结果不会有什么区别的。”

我会或早些地认识你,也会或晚些地喜欢你。

要是能再选择一次就好了。

无关狮鹫与毒蛇被命运驱使的敌对,只剩黄婷婷和李艺彤两个人的故事。

“哇新任级长恭喜了。”陆婷拍着黄婷婷的后背差点跌倒,赶紧扶着还在梦境中的同学打趣:“刚当上级长兴奋得整夜没睡?”

一向温和的黄婷婷猛地揪住她的衣领质问日期,几秒钟前不可饶恕咒横飞的场景不复存在,霍格沃茨装饰鲜艳的餐厅上空飘过血人巴罗。

脖颈悬挂的项链真的把她带回了学校,据说由某个没来得及拯救爱人的邪恶巫师所造,年代久远得尚且能在银质的外壳上看到G的字母。

黄婷婷站起来跨过碍事的木椅,窃窃私语的斯莱特林长桌安静下来,随之是吹着口哨助威的格兰芬多们。

“李发...李艺彤。”刚升入五年级的自己原则上还不知道她,潜意识用婷婷桑回应的李艺彤不知所措地闭嘴,又结结巴巴地说:“黄...黄级长有事吗?”

“如果,我是说如果。”不想惹出太多麻烦,黄婷婷仔细斟酌着未来的情形:“如果以后你可能和很亲密的朋友成为敌人,那现在的你会怎么办?”

李艺彤懵懂地唉了一声,心心念念的人正站在面前,她由衷佩服还能腾出思维讲话的自己:“如果必须与她为敌的话,应该会珍惜现在不是敌人的时间吧。”

一个典型的格兰芬多式回答,假设以贬义居多的唯利是图下,斯莱特林的答案更像是现在就杀掉对方才是。

李艺彤暗自埋下了绝不会与黄婷婷为敌的种子。

“你说得对。”本来还有所顾虑的一时冲动,可是李艺彤仰头看着她非常认真,在不曾真正熟识的时间线上,依然保持着更早诞生还未变质的憧憬,黄婷婷盖住了胸口的院徽,在宛若擂鼓的心跳伴奏中缓缓说道。

“那我们现在开始交往吧。”

“唉?好...好!”

兜兜转转,我原来对你一见钟情。

由始至终,我都会对你一见钟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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