熊猫睡睡

何等的亵渎

迪士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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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卡宝~再让人家睡一会嘛。”

清晨被聒噪的铃声吵醒,李艺彤的脑袋里还在和周公安利宝冢,习惯性地把手伸出被窝,摸向床头放闹钟的地方,房间里刚刚安静下来,耳边就传来了抱怨的声音。

还带着迷迷糊糊地软糯,大概是习惯了对枕边人的撒娇,冯薪朵嘀咕了一句,婉转千回的小尾音轻颤着,李艺彤还没分辨出谁在说话,落下来的手就搭在了身边人光洁的肩膀上。

她一下清醒了大半,慌张地坐起身,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,因为拽起了被子也正好看清了冯薪朵的穿着,哦还好,只是她常穿的那件深色吊带睡衣。

好个屁啊!

李艺彤内心瞬间上演了无数爱情动作场面,捂着嘴哆嗦了半天,冯薪朵这才终于舍得睁开了眼,伸手过来抢李艺彤腿上的被子。

“朵聚聚你解释清楚!咱俩怎么睡一块的!”李艺彤使劲拉着被子不让她盖,冯薪朵揉了揉眼睛跟着坐起来漫不经心地回答:“就那么睡的呗。”

她指了指旁边堆满了毛绒玩具的万丽娜床铺,摊着手解释:“只能跟你睡一起啊,总不能让娜娜的玩具都睡地板吧。”

“哦哦说得对。”李艺彤点点头,越过冯薪朵的肩膀看了眼隔壁床,觉得这句话非常有道理。

“朵聚聚我是问你为什么咱俩在一个屋。”尽量保持着语气里的冷静,李艺彤又问了一遍,冯薪朵还在尝试着努力把眼睛睁开,无视了殷切等待答案的李艺彤,转头去看闹钟上的时间。

“我的天呐!大哥要打死我们了!”看到数字的同时冯薪朵掀开被子就往床下跳,李艺彤没反应过来什么事,只顾抱着她的腰纠缠:“你先告诉我怎么回事啊!”

两个人互相拉扯了一阵,磁卡刷开房门的滴滴声就变得格外刺耳,李艺彤愿在佛前苦苦求几千遍进来的是室友万丽娜。

房门哐当一声撞在墙上,黄婷婷面无表情地举着房卡,陆婷一脸冷漠地倚在门旁。

“呦,早啊。”陆婷挥手算是打了个招呼,边挽上黄婷婷的胳膊边腻歪着说:“哎呀婷婷,看来只有咱们两个去迪士尼了呢。”

迪士尼?

关键词的出现总算提醒了李艺彤,冯薪朵抱着衣服往卫生间跑,没一会就叼着牙刷出来嚷嚷:“大哥大哥,不要丢下朵朵嘛!”

“对不起婷婷!我有点头疼不小心忘记了!”李艺彤在床上来了个标准的土下座,头埋在被子里发出呜呜呜的声响,黄婷婷听到噗嗤一声笑出来,见陆婷还在生气,只好咳嗽了两声抬手掩住。

陆婷的白眼刚翻回来,视线从天花板移到冯薪朵讨好的脸上,盯了那只不知道属于谁的牙刷半天,深吸了口气压抑想骂某人愚蠢的冲动,拉着黄婷婷就要走。

“还去什么去!让她俩继续滚床单好了!”陆婷忿忿地迈开步子,屋里的冯薪朵被嘴里的泡沫呛到,胡乱抹了把脸急急跑出来,扒在门口可怜兮兮地看着她。

黄婷婷拍了拍陆婷的手算是安抚,指着还在床上不敢起身的人:“发卡不去,谁付钱?”

陆婷若有所思地望向冯薪朵,对方忙不迭地点头:“朵朵付钱,朵朵带卡,晚饭吃高级刺身,随便点,应该的。”

看着冯薪朵故意把双手放在下巴那的卖萌样子,陆婷咬着下唇忍住笑意,把房卡递到她乖乖伸来的手上,拉着她的胳膊说:“你啊,快回自己房间收拾东西。”

“发卡你也快点,我和大哥在楼下等你们。”听到黄婷婷叫发卡两个字,李艺彤噌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,元气满满地回了好,抱着昨天准备的衣服走了过来。

黄婷婷替她拉着门,合上之前透过门缝看她仍旧一脸茫然的样子,见陆婷推着冯薪朵走远了,又敞开门进去,捏了捏李艺彤肉乎乎的脸:“快醒过来啦。”

李艺彤含糊地回道醒了醒了,眼里噙着泪,捂着半边脸委屈地看着她,黄婷婷虽然心里念叨着她的孩子气,还是无可奈何地凑过去,隔着她的手亲了亲刚才捏红的地方。

李艺彤更加不乐意了:“你耍赖皮!疼的又不是我的手,我要求重新补偿!”

“补偿个鬼!”黄婷婷边仰天大笑边推着她的脸把人按进了浴室里。

“有拿手推女孩子脸的吗。”李艺彤嘴上埋怨着,听见关门声抬起头看向镜子,又对着自己做了个加油的动作。

果然,美好的一天就应该从婷婷桑的笑容开始。

“对不起啊大哥,我不知道发卡也是一杯就倒的量。”黄婷婷双手合十举过头顶,为冯薪朵和李艺彤早晨的闹剧道歉,陆婷倒是没在意,抱着胸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人。

“还说,你和发卡可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,她还好,你真是醉的都不能走了。”

“那只是微醺,是微醺!”

听着黄婷婷无力的强调,陆婷掏出手机给她看昨晚的窘迫,虽然定好了第二天的出行,但陆婷从家带来的米酒实在太过诱人,几个人就琢磨着只尝一点点。

就是这一点,让黄婷婷先躺在了宿舍唯一的一张空床上,冯薪朵架起李艺彤就要出门,陆婷看着她颤颤巍巍的小身板都心疼:“折腾什么啊,把她俩扔这睡不就得了。”

冯薪朵的视线在二人红扑扑的小脸上游移,非常不放心地分析道:“她俩都醉了啊,放一起,万一,咳咳咳,大哥你懂的,年轻人嘛,万一…”

“万一你个脑袋!”陆婷狠狠拍了冯薪朵脑门一下:“先不说她俩都不省人事了,就算真咳咳咳了又怎样,人家也是正经恋人啊,而且都成年了。”

“也是啊,顺便一提朵朵站阿黄上铺~”冯薪朵折返回来,正要把背上的李艺彤往床上扔,陆婷赶紧摆手喊了停,抓着李艺彤另一只胳膊把人重新架了起来。

“冯薪朵你搞清楚,这是咱俩的床。”陆婷瞪了她一眼,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拖起李艺彤往出走:“册那,等明天一定要让阿黄督促她减肥。”

“没事大哥,呼,阿黄不重,好搬。”冯薪朵安慰着在揉肩膀的陆婷,两个人站在床边,陆婷先上去试了试,然后抚着额头坐在了地上:“算了吧冯薪朵,你和李发卡睡去吧,老娘不想搬了。”

喝醉的人当然沉了,冯薪朵用140的智商得出了结论,果断忽略了她俩应该好好锻炼的事实,毕竟明早还要出去玩,今天要真成全了这俩,她们估计得躺个十天八天才能恢复。

于是冯薪朵拿着睡衣走了,陆婷帮黄婷婷摘了眼镜,无奈地躺在了她旁边。

按约定时间提前一小时起了床,黄婷婷已经早早回了宿舍,陆婷洗了澡收拾妥当出来,正好收到对方问另外两个人在哪的信息。

拿起冯薪朵留在桌上的万能卡,两个人刷开了李艺彤的宿舍门,就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。

陆婷撇着嘴呵呵,冯薪朵你居然住在野泡芙的屋也穿这件睡衣。

黄婷婷挑着眉想,李艺彤抱人应该是天赋技能不仅对自己有效。

等人的功夫简单地解释了昨晚的情况,省去了搬不动人这样的小细节,但是对话却一字不漏地全告诉了黄婷婷,陆婷本来以为能在对方脸上看到期待的羞赧。

没想到黄婷婷淡然地揉捏了下中指的骨节,抬起头完全不失望地说:“可是我醉得厉害啊,睡在一起也不会发生什么的大哥。”

“等等!”陆婷敏锐地抓住了这句话和她动作之间的诡异联系:“难道你们已经发生过什么了吗?!”

“你猜啊。”认真的神情忽然变成狡猾一笑,黄婷婷跑远几步看着陆婷在原地有火发不出的黯然:“婷婷,你变了。”

“呵呵,谈恋爱真是了不起啊。”陆婷翻着白眼在那无聊的抖腿,黄婷婷切了一声学着曾艳芬的声音说:“哪比得上马鹿哦,生怕别人不资道她们在谈恋爱。”

陆婷作势要上来打她,正好冯薪朵喊着一连串大哥的声音靠近,她蒙着头只顾着跑下楼,陆婷听见后转过身,被来不及停下脚步的冯薪朵撞了个满怀。

“你怎么这么蠢。”陆婷左手揽着冯薪朵的腰,右手揉着自己被撞疼的胸口,冯薪朵道完歉就在她怀里使劲地笑:“大哥你就是平,所以被人撞都没有缓冲。”

“冯薪朵你又皮痒了是不是?”还没等陆婷把手抬起来,冯薪朵就试图挣脱开对方的怀抱,刚跑出两步陆婷拎住了她的脖子又把人揪了回来。

“别跑了,你是不是还没吃早饭呢。”陆婷见她嘴唇都有点发白,从挎包里拿出牛奶和饼干递过去,冯薪朵眯着眼边说道谢谢边拿在手里。

默默地捂住了放在自己背包里,本来打算当作临时早餐的泡芙。

围观了全程并注意到各种细节的黄婷婷,夸张地做了个把墨镜架在鼻梁上的动作,终于舍得从楼里出来的李艺彤正好看见,欢快地凑上来说:“婷婷,我也要~”

“哦。”黄婷婷冷漠地答应了一声,从包里掏出一袋海苔撕开,李艺彤嫌弃地看着两边早餐的差别待遇,生气地鼓着脸扭过头。

“爱吃不吃,下次不喂你了。”黄婷婷把手里捏着的海苔塞进自己嘴里,故意板着脸走在前面,李艺彤在后面愣了会又噔噔噔地跑上来。

“吃吃吃,汪~”等李艺彤走到了旁边,黄婷婷把海苔塞进她怀里,李艺彤又不依不饶地塞回去,两个人互相推搡了一阵,黄婷婷只得妥协地拿出一片递到她面前,李艺彤乖巧地咬住一边,含糊地叫唤着:“我真是太幸福了!”

“我也是。”黄婷婷收回手,看着李艺彤兴奋地跑去跟那两个人炫耀的背影,小声地说道。

果然,看见她的笑容自己的心情也会不自觉的变好。

早上的插曲总算是过去,四个人筋疲力尽地坐上地铁,还没过去一站,李艺彤就东倒西歪地犯困,黄婷婷怕她撞到旁边的栏杆,伸手把她的脑袋捞过来按在自己肩膀上。

“困了就睡会吧。”轻柔的声音更加勾起睡意,李艺彤在她的肩窝里蹭了蹭就不再动弹,黄婷婷替她缕了缕额前的碎发,微微侧过头贴着她的脑袋,自己竟然也有点困了。

大概是因为呆在她的身边,所以自己格外放松吧。

掏出手机给陆婷发了条微信,至少要有一个人清醒着叫大家到站下车,等了半天没有回应,黄婷婷探着头望向她们的位置,只见到陆婷和冯薪朵依偎着彼此,已经睡着了。

关键时刻,还是只能靠副队长啊,黄婷婷边叹气边点亮屏幕,准备刷刷微博来打发时间。

车内的喇叭通报了目的地,叫醒了三个一脸不知道自己在哪的家伙,像幼儿园老师一样护着,拉拉拽拽地算是平安过了园区的检票口。

“果然比图片看上去厉害多了啊!”李艺彤进门就飞奔了出去,恨不得立刻登上大钟塔俯瞰向往已久的乐园全景,陆婷冷笑一声哼道:“孩子带出门可得看好别丢了噢。”

黄婷婷不客气地扭过头,捂着嘴惊讶地冲陆婷身后喊道:“唉?怎么不见朵朵?”

“冯薪朵!”陆婷立刻着急地四处寻找,黄婷婷笑得趴在她身上,调侃刚才还一脸嘲讽的家伙:“宠物带出门也得好好看着啊。”

就这么笑了一阵,直到看见陆婷眼里的慌乱才好心指向了不远处,冯薪朵正仰着头和米奇大街上游行过来的布偶人们交谈。

陆婷翻着白眼杀过去把人拉了回来:“我想吃棉花糖了冯薪朵。”冯薪朵依依不舍地跟同族的高飞布偶挥手,看了眼几米开外的米妮糖果店莫名地回道:“那去买啊?”

“我去买吧大哥!”为制止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暴力场面,李艺彤自告奋勇地举起手,陆婷头也不回地接着跟冯薪朵讲:“我就要让冯薪朵买。”

“可是朵朵不想吃啊?”冯薪朵眨着大眼睛,呆呆地并没有反应过来话的意思,陆婷抱着胸站到黄婷婷身边,抬着下巴边假装仰视边念道:“告诉你,我们w婷今天就是来享受的。”

黄婷婷也学着她的样子摆出大佬的姿势:“咕噜咕噜,发卡快去。”

“这是什么拟声词啊,我又不是狗。”李艺彤本来打算抱怨两句,在听到黄婷婷垮下肩膀晃着手说我想吃的时候,一骑绝尘地再度飞奔了出去。

“二狗,去。”陆婷平淡的声音甚至谈不上是命令,视线还没飘过来,冯薪朵已经稳稳地站在了糖果店的店员面前。

“朵聚聚你这就不懂了,出门约会服务女朋友是应该的啊。”李艺彤勾着冯薪朵的脖子凑到她耳边说,冯薪朵点点头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。

“可是卡宝,你要知道为了破迪士尼情侣分手的传闻,今天是咱俩组队啊?”两个人抱着四个棉花糖往回走,李艺彤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听着w婷耳熟,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。

如果按照她们预先分配好的组合,第一次李艺彤和黄婷婷站到了中间,李艺彤自然地把棉花糖换到了左边,垂下去的右手牵起了黄婷婷说不上有意,却默契十足空出的左手。

陆婷果断地把黄婷婷拉到了自己右边,对着李艺彤暧昧一笑:“卡宝宝,不是你说怕分手非要分开玩吗?”

“可是人家想要婷婷。”声音越来越小,李艺彤倒是真没什么底气反驳陆婷,毕竟她才是这个提议的始作俑者,讲到这个传闻的可信度时,还一度遭到了92line们的鄙视。

不过这个传闻确实太有名了,饶是陆婷一边骂着迷信和幼稚,最后还是将就着同意了这个办法,虽然她真的不认为卡朵w婷这种作战方案会有什么效果。

反正她们都是四个人一起来了啊,只当是照顾一下李艺彤天马行空的小孩心性吧。

“婷婷没有,关节技要不要?”陆婷没好气地举了举拳头,再度表示了对这个计划的鄙夷:“不是你硬要分开吗,都陪着你们一起来了,做戏也得逼真点吧。”

“大哥,说得好像你和朵朵不想来玩似的。”隔着陆婷看到李艺彤沮丧地低下头,委屈的样子实在让人心软,黄婷婷咬了口棉花糖,淡淡地替那人回道。

差点忘了自己右边的这个人对左边的简直护短到可怕,陆婷捂着脸只得用白眼发泄自己的不满,恰好又传来冯薪朵嘲笑她的声音,陆婷气地就要越过李艺彤去揪冯薪朵的耳朵。

李艺彤躲了几下,被冯薪朵拽着衣服挡在身前,还是怕把糖蹭到别人身上,陆婷这才作罢,只留下一句你等着瞧,继续顺着人流往乐园里面走。

李艺彤跟着冯薪朵笑够了,挺直了脊背在陆婷身后对黄婷婷做着口型:“大哥真凶!”

黄婷婷轻笑一声,揪下来自己的一小块糖塞到李艺彤嘴里:“吃你的糖吧!”

“喂喂,我没聋好不好。”陆婷往两边各瞪了一眼,严厉控诉着她们需要弄清楚今天自己不一样的身份。

“好啦好啦,本来就是出来玩的,要先去哪里?”冯薪朵从背包里拿出指南,抬头望了望窜动的人群,李艺彤把头凑过去和冯薪朵讨论着。

“要不去雷鸣山坐木筏漂流?按顺序先去探险嘛,逛逛梦幻世界那就可以吃午饭了。”李艺彤指着地图提议,冯薪朵跟着附和,拉着她就要去排队。

陆婷和黄婷婷慢悠悠地跟在后面,无奈地耸耸肩:“她俩这入戏地有点快啊。”

兴冲冲地登上木筏,冯薪朵抱着门口的路线展示牌就不撒手了:“朵朵不上去了!这个太危险了!朵朵害怕!”

“哦,那你在下个景区入口等我们吧。”李艺彤已经在第一艘木筏上开始系安全带了,陆婷在原地瞧了瞧安全提示,确实也不认为心脏不好的冯薪朵适合这个项目。

她正要转身,冯薪朵拽着陆婷的挎包晃悠:“大哥你在这陪朵朵好不好?”

“所以我就说带你来是浪费门票,麻烦你不要让我这张也浪费好吗。”无情地推开冯薪朵的手,虽然告诫过自己多次,绝对不能在冯薪朵拜托事情的时候看她的眼睛,但是想到她一个人被丢在外面,陆婷又走回来把包递给她:“看好东西啊你。”

“大哥放心。”冯薪朵拍了拍包,乖乖地退出了站台,在外面冲着已经坐好的三个人挥手道别。

咦,那她还不是被丢下来了吗?

冯薪朵猛地反应过来了这件事,抓着栏杆大喊:“最讨厌大哥了啊啊啊!”

“没事大哥喜欢你就行了。”黄婷婷趁着绑安全带的功夫抓起陆婷的手挥舞,前面李艺彤也跟着嚷嚷:“朵朵我也喜欢你。”

“李发卡同学?”黄婷婷歪过头透着座位间的空隙往前瞧,李艺彤立刻补充道:“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婷婷!”

“知道了,谢谢卡宝。”敷衍地打发了还在用颜艺解释的李艺彤,冯薪朵盯着专注摆弄腿上皮扣的陆婷,脱口而出一句呢喃的大哥,不知道陆婷是不是听见了,抬起头安慰性地看了她一眼,扬起嘴角笑了笑。

大哥真是好看,冯薪朵暗暗地想,目送着两艘木筏缓缓驶出站台。

度过了第一段激流,李艺彤抹了把脸上的水,转头看向隔壁惊魂未定的一对情侣内心咆哮:“为什么不是婷婷坐在我旁边啊!”她看着女孩紧紧握住男孩的手,极度憧憬并脑补着黄婷婷像小鹿一样伏在她怀里的画面。

搂着瘦瘦弱弱的婷婷,那人柔声说着卡哥哥我怕,能见到也是生涯一片无悔啊。

戳破幻想的泡泡,李艺彤探着身子望向后面的木筏,只见黄婷婷从容地把吃完的空包装袋递给陆婷,陆婷道了声谢,接过来继续翘着腿嗑她的瓜子。

哦,所以上述的场景是不可能发生的。

李艺彤失落地坐正了身体,周围立刻传来压抑兴奋和害怕的阵阵抽吸声,正想吐槽起现在年轻人的胆小,木筏随着水流剧烈晃动,忽然开始急速地下坠。

“啊啊啊啊啊!”飞溅起的水花压缩着周围的空气,李艺彤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,等这段快速下冲结束了,靠近雷鸣山的入口传来了逼真的怪兽嘶叫,她攥着胸口的安全带,随着那声怒吼也跟着喊道:“最喜欢婷婷了啊啊啊!”

“前面到底在鬼叫什么啊?”因为那个人的座位背对她们,隐约间陆婷也判断不出来是不是听到了谁的名字,“不知道唉。”黄婷婷仔细听了会,轰鸣声恰好结束,又是一段激流涌过,身边的其他游客也开始乱吼起来。

“我总觉得没听到刚才的话会很遗憾。”

“一会下去问问不就好了。”

三人从探险岛的出口下来,李艺彤还没从山中的恢弘抽离出来,陆婷不堪其扰地摆手打断:“我也亲身参与了不用赘述,对了,刚才在山门那你喊得什么?”

李艺彤稍疑惑了片刻就反应过来,兴奋的神情也慢慢缓和,视线挪到黄婷婷脸上,难得地露出些不好意思:“我说我最喜欢婷婷了。”

“你恶不恶啊,周围那么多人!”虽然已经控制了音量,但路过的游客仍然有些看了过来,黄婷婷脸色微红,抬起手就要打表白心迹不分场合的那人。

“什么恶不恶,那时候就只想到了你所以才说的啊。”李艺彤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,习惯性地握住了黄婷婷伸来的拳头,掌心包裹住那人冰凉的手,暖意瞬间化解了她仅是因为害羞而积攒的力气。

“你们矜持一点好不好。”陆婷盯着方才一路惊险也面不改色的黄婷婷,在李艺彤还莫名等待对方指出不妥的凝视下,凌乱到不知所措的样子。

真是,不就说句喜欢吗,一把年纪激动什么啊。

陆婷表示自己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,转身给冯薪朵打了个电话,对方正在观光车上就要进入梦幻世界的园区,让三人先去排队买票。

这条航路穿过童话村庄和神奇森林,搭载众人的游船速度平缓,倒是终于能让冯薪朵也体验一把,经过刚才那一趟,四个人也没再提出异议,规矩地分开坐了下来。

“上海这边还蛮特别啊,喷泉和雕塑都做的挺好看的。”陆婷举着相机随手照了些风景,身边的黄婷婷用手机录了视频,跟着赞同:“是和日本的不一样,那边是丛林风格的。”

“对对,那里的河边还有大象在玩呢。”去过日本迪士尼几次的李艺彤搭话,顺便给听导游讲解的冯薪朵科普那边的设计。

“唉婷婷,你什么时候去过日本的迪士尼啊?”李艺彤扶着椅背转过身问,努力回忆着以前拍摄穷途末路的时候,她们似乎并没有迪士尼这项行程。

黄婷婷知道她只是单纯好奇没有追问的意思,但确实发生过的事情,对恋人坦诚也没有什么不对,就问李艺彤还记不记得她们初次聊起上海迪士尼即将开园的事情。

---不是最近要建是已经在建了。

---想去。

---好像明年就可以玩了的样子。

---想去。

她们当时都缄口不言的那句话,藏在平静交谈下的那句话。

我,想要和你一起去。

所幸那时不敢向往这一天的两个人,都等到了。

“回来就查了查日本游玩指南想先了解一下,上海这边的迪士尼也挺好的,不过你不是说想去一次日本的海洋区吗,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去好了。”

“嗯!一起去。”单单是一起这两个字就能给予李艺彤莫大的鼓励,甚至让她忽略在那段她们各自都以为是对方不想要自己的时间里,黄婷婷也有一刻想过结束这样的赌气。

访谈结束就去查了,是有多迫不及待想重新和她成为一起去的关系啊。

陆婷不动声色地撇过头,侧着脑袋不想看即使是前后座也能让气氛燥热起来的两人,游船正好驶入了奇幻城堡下的岩洞,漆黑之中只偶尔晃过几盏摇曳的灯火。

神秘的气息缠绕着水中心的小船,冯薪朵抱着肩膀有些瑟瑟发抖:“这么黑,不会有鬼吧。”惹得开船的员工也哈哈大笑起来:“小姑娘,这又不是鬼屋。”

听到那两个字冯薪朵正要激动,陆婷把手搭在她肩膀上,一遍遍轻抚过她单薄的脊背说道:“我们不去鬼屋的。”

没有多余出安慰她的话,冯薪朵却觉得陆婷每一次的肯定句,都像是围绕在她身边的无形屏障,这份踏实的感觉让她无比肯定,在自己闭上眼向后坠落的时候,投进的一定是陆婷并不宽厚却足够支持住她的怀抱。

当然,因为那个可能的诅咒,冯薪朵决定暂时不要现在去验证这个事实。

导游伴着不知从哪传来的音乐简单讲了几个故事,岩洞中忽然一片流光溢彩,隐约的灯光在池水的辉映下有节奏的闪烁,游客们的赞叹声总算拉回了冯薪朵放空的思绪。

收回对洞中装饰留恋的视线,她转过头,说话的声音已恢复往日的低沉:“卡宝你知道吗,其实人生有的经历,就像度过一段漫长的看不见出口的洞穴。”

“我们在黑暗中摸索,侥幸磕磕绊绊地找到了一条路,走啊走啊,因为相信着什么,终有一天迎来了敞亮的世界。”冯薪朵并没有在讲什么大道理,对于刚刚二十出头的人来说,把青春和所有赌在一张合约上,怀揣着能够站上梦想舞台的那种期待。

“但其实支撑我们走下去的,信仰固然重要,但更重要的还是。”冯薪朵刻意停顿了一下,随着游船驶出岩洞,午后的阳光正好笼罩在了她背上。

金灿灿地透过她发梢的间隙,却不及冯薪朵转头看着陆婷时,眼里明媚灼灼,溢满喜悦的万分之一。

“还是牵着我的手,和我一起走过黑暗的那个人。”

陆婷微眯起眼睛,不由自主地端着手中的相机,将冯薪朵止不住笑意的模样永远定格在了照片里,等李艺彤又看见了什么,拉着冯薪朵叫唤的时候,陆婷才得以再次掌握她目光所及的控制权。

低下头查看刚刚拍好的风景,焦虑地心情催促她迅速翻到了最后一张,还好这次没有因手抖而模糊,陆婷松了口气,看着那人恢复亲和的侧脸,陪着李艺彤和导游小姐胡闹。

大概冯薪朵更擅长记录一切美好的事物,而自己,只能深陷在她充满魔力的双眸,无论看过几遍,下一次被这样注视的时候,都会忍不住害怕又回到一个人背负渺茫未来的最初。

到底是谁照顾谁已经分不清楚,陆婷只知道,前面这个,是自己一直想要依靠的人。

是自己以后,会一直依靠的人。

嘴角勾起一丝笑,陆婷放松了身体懒在椅子上,闭着眼感受空气中的暖和,睁开眼时冯薪朵正鼓着一边脸颊,还在把手里的饼干往嘴边送。

陆婷拧开自己的水瓶递过去,回想起早上独自在房间醒来时心底升腾起的寂寞,真的好想,好想把冯薪朵关在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地方。

不过陆婷永远不会发现,在冯薪朵为陆婷拍下那些精致面容的时候,这样充满独占欲的想法,其实比她更甚。

“大哥,你眼睛这么小就不要学别人装深情啦。”冯薪朵边举着瓶子喝水边想要回头道谢,被陆婷支着脑袋看她出神的样子呛到,咳嗽了两声,捂住她的脸又把人按回到了靠背。

今天出门陆婷并没有上太多妆,本来搭在额前的细碎短发用小夹子随意束着,苍白的脸上那对能和赵粤媲美的小眼睛格外突出,若是再专注些,就险些要眯成了一条缝。

陆婷不耐烦地摘下冯薪朵的手,拇指恶作剧似的挠过她的掌心,冯薪朵有些痒痒地抽回手,抿着唇咬字不清地喊她的名字。

都说你盈盈的双眼里藏着星辰大海,而我的一汪清水却只愿藏着你。

看在冯薪朵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,说我眼睛小的事情就以后再算账好了。

在漫月轩吃过了午饭,李艺彤查了演出的时间,又和冯薪朵头抵着头商量行程,还好提前在乐园酒店订了房间,晚上在巴克斯酒廊喝点什么,正好能缓解下一天的疲惫。

无奈地把宝藏湾和明日世界放在了第二天的计划,想着以后还会和什么人来玩,倒是不那么执着于非要安排的过于紧凑。

本着放松的态度,先去看了城堡里的日间舞台秀,上演冰雪奇缘的林间剧场正好开始,四个人安安稳稳地连着看了两场表演,从剧场出来,随着人群又返回到了入口的米奇大街。

迪士尼最不能错过的就是夜间的烟花表演了,在集市的烘焙坊买了当作晚餐的特色面包,李艺彤和冯薪朵打了招呼去纪念品店,有一点点好看的黄婷婷被结束巡游的队伍拉去合影。

独自一人坐在蒸汽船喷泉旁的陆婷,拒绝了各种花车上布偶人们的邀请,再次感叹道窝在宿舍远比出去玩要幸福得多。

天边的红霞被吞噬,夜幕降临,米奇大街却越发热闹起来,李艺彤匆忙地跑过来问了黄婷婷的去向,陆婷又等了一会,却始终不见冯薪朵的踪影。

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,李艺彤倒是接了,身边嘈杂地听不清对话,陆婷将手机紧紧攥着,背着包就要往集市里钻。

没走两步身边的喷泉就因为启动发出清脆的声响,冥冥中恍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,陆婷停下来转身,水花衬着五颜六色的投影,恰好打在冯薪朵惬意的笑脸上。

陆婷皱着眉,可能找不到冯薪朵的担忧在胸口郁结,在见到那人满不在乎的表情时正要爆发,冯薪朵仿佛感应到了,加快了步伐,搂住了陆婷的腰撒娇。

“放手,这么多人在呢。”陆婷抓着她的手腕想要退开,冯薪朵的力气一向比自己大,她认准的事,往往会坚持到陆婷成为妥协的那一个。

“不会有人注意到的。”冯薪朵左右看了看,四周的人果然被远处各样的风景吸引,没有人在意身边是不是有小情侣在说着悄悄话。

陆婷也松开手回抱着她,吸了吸鼻子仰着头,生怕这所谓失而复得的情绪,让自己忍了很久的眼泪成为冯薪朵嘲笑她的话题。

冯薪朵确实在笑,她从陆婷怀抱的禁锢中抽出一只手,轻轻抹去了陆婷眼角的湿润,还贴心地为她想好了借口:“大哥你这个睫毛液质量真差,都掉了好多。”

陆婷听明白了她刻意的掩饰,只把头埋在她黑色的卫衣上,闷闷地嗯了一声。

反正天这么黑,把眼泪蹭在这上面,也看不到的对吧。

“刚刚出来一半忘了拿背包啦,卡宝又着急找婷婷,我自己一个人回去拿的。”解释了自己一时失踪的原因,负责安抚的角色换成了自己,冯薪朵忍着笑说:“而且大哥,这里这么大,你上哪找我去啊,在原地呆着不就好了。”

“你还说。”陆婷猛地提高了音量,用力在她肩膀蹭了蹭才抬起头,眼里还残留的晶莹一闪一闪的,冯薪朵眨了眨眼,不管有没有错,一句乖巧的道歉还没出口,就被陆婷的话打断。

“冯薪朵,哪怕我翻遍上海,也会找到你的。”

还真有扛把子的风范啊,不过你一个人怎么找?哦对,你还有你的陆战队呢。

不过这句吐槽只能默默放在心里,冯薪朵可是深谙什么时候可以稍微跨过陆婷的底线,什么时候应该闭嘴,静静地享受这个人独有的温柔。

“大哥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啊,是手机那时候还在包里没拿到呢。”冯薪朵指着屏幕上的三个未接来电说道,陆婷早就领教过多次她的丢三落四,只能耐心叮嘱她下次记得把手机放在身上。

冯薪朵答应地倒是快,陆婷也松开了自己的手,让冯薪朵得以仔细检查背包里有没有少什么东西,风吹过她空出来的怀抱,陆婷打了个寒颤紧张地问:“那个诅咒怎么办?”

抱都抱了,总不能自欺欺人地说她俩只有金钱关系吧。

“唉?你不是挺瞧不起卡宝说的诅咒吗?”冯薪朵还在整理她的东西,本来不经意地回了一句,半天没听到陆婷搭话,这才抬头看她一脸惆怅的样子。

“冯薪朵,再愚蠢的传闻,只要和你有关,我都害怕它应验。”

在上海长大听得更加离奇的故事多了,陆婷自以为除了河神变得青蛙和大象一个体积外,真的没什么好怕的,可一旦遇上了令自己患得患失的人或事,陆婷恨不得把听过的一切都列一个注意事项。

好让她能提前发现到什么,小心避开。

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到应付包括感情在内的所有问题,直到冯薪朵成为了其中最大的软肋,然后又再给了她另外一百个强大起来的理由。

“别担心啦大哥,那个诅咒只是对情侣才有效啊。”冯薪朵从包里掏出来两个红色的硬皮本,举在面前遮住半边脸,只露出因为诉说愉悦而弯成月牙的大眼睛。

陆婷伸手过去,指尖抚摸过烫金的结婚证三个字,正要笑她怎么随身带着这个,余光就瞥见自己无名指上,和冯薪朵成对的那两枚戒指。

马鹿对戒,她差点忘了,抱着玩乐心态戴上去的那一天,以及再也摘不下来的每一天。

说起来真是好笑,陆婷把冯薪朵不知道从哪搞来的结婚证拿在手里,难以言喻的感动差点化作溢出的泪水,手突然触到了什么,陆婷才发现,结婚证上写着她的名字的,是一张粘在上面的白色纸条。

小心翼翼地把纸扣开,陆婷看着原本在封面上写着的鞠婧祎三个字,用了二十多年的教养才没有把这东西拍在冯薪朵脸上。

等等,重点不是冯薪朵拿了别人家的结婚证来糊弄她,而是她拿了别人的,还把自己的名字贴在了女方的那一本上。

陆婷冲着冯薪朵露出了一个标准的我很生气的微笑,她抢过冯薪朵手里的那本,揭开纸条,下面果然写着的是林思意的名字。

“冯薪朵,你连买个新证的钱都没有吗?”好言好语的,陆婷决定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。

冯薪朵看上去好像更激动了些,点着头说:“只要大哥愿意嫁,朵朵立刻就去买。”

“册那,谁嫁谁,今天不说清楚晚上睡地板!”陆婷追着冯薪朵绕喷泉跑,冯薪朵听见这句立刻转移了话题:“不是说今晚酒店我和卡宝睡吗!”

“呵,不是都结婚了吗,还分开睡干嘛?”陆婷抱着胸站在原地喘气,冯薪朵一边念着有道理一边跑了回来,陆婷跨上一步揪住了她的耳朵:“冯薪朵长进了啊,谁嫁谁?”

“朵朵嫁给大哥!”做人要识时务,为了那四分之一的床铺,冯薪朵爽快地改了口,捂着耳朵委屈地躲在一边,不时瞅陆婷一眼的样子,让她心软的一塌糊涂。

当然陆婷不会表现地太明显,给李艺彤发了信息说要先回酒店,把越走离自己越远的冯薪朵重新捞回怀里,揉着她的耳朵决定回了房间再继续刚才的话题。

李艺彤回了微信说晚点再走,往黄婷婷身边凑了凑,依旧隔着一个人的距离,跟她讲明了状况和不用再担心那两个人。

黄婷婷挂断了第二通给自家队长的电话,终于放松下来,专心致志地欣赏天边的焰火。

“就剩我们两个了,是不是不太好?”李艺彤微侧了下身子,歪过头提醒着身边的人,黄婷婷斜眼看了下她们之间不多不少的空当,淡淡地回答:“今天就是普通同事,没什么不好。”

李艺彤哦了一声,缩回了身子站得笔直笔直。

“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。”黄婷婷实在受不了她偷偷摸摸时不时瞄自己一眼,李艺彤却像是得了允许,叉着腰转过身义正言辞地说:“我就是觉得婷婷比焰火好看不可以吗。”

“嗯,我也觉得自己挺好看的。”无视李艺彤渴望得到肯定的样子,黄婷婷单纯把它当作了一条陈述句,视线牢牢地被不如自己好看的礼花吸引。

李艺彤鼓着脸扭过头,留恋地又看了几眼身边的人,直到远处随着激光掠起的一片气球上浮,她立刻和一般游客无二,不由自主地跑上前两步想要抓住什么。

黄婷婷依旧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位置,看着她不时因为新奇的投影出现而回过头,似乎想要和自己分享初见的激动,又好像按捺不住想解说什么。

只是到最后,应该是想到了那个传闻,又悻悻然地转过了头,垂着肩膀继续等待下一次的盛彩绽放。

说起来也是想不到,她们居然真的一起来了迪士尼,那些看似随口一说,却被放在了心上的承诺,除了水族馆,又还剩下哪些呢?

也许人性中的懦弱和不确定的未来,可能没办法让她们一一践行年少冲动时的每个约定,但只要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,她相信她们还可以走过许许多多的地方。

而且不知道为什么,黄婷婷看着那个混在人群中,其实和他人并没有多大区别的轮廓,心上是从未有过的笃定,她想要走过的那些风景里,绝对会有李艺彤的身影。

并不是那些年幼稚的你追我赶的游戏,等黄婷婷反应过来的时候,她已经站到了李艺彤旁边,肩膀互相依靠着。

两个人都穿着平底鞋的时候,李艺彤是比她要高上不少的,她微张着嘴,好奇又紧张地看着忽然凑近自己的黄婷婷。

黄婷婷注意到了她刻意攥着的拳头,和放慢速度来说服自己冷静的呼吸间隔,虽然不自觉的吞咽动作即使多少次也会暴露出她面对自己的不安。

同样是大家都会注意到的场合,这样近的距离,很容易就让黄婷婷联想到去年年初的上海大舞台,和去年年末的国际中心。

头一次她面前的人还是会把喜欢时常挂在嘴边,会时刻希望她能用行动来证明这一点,那个她曾经以为长不大的孩子,以及闭上的双眼遮不住对她的殷切期待。

如果她完成了那个吻会怎么样,也许李艺彤渴望得到关注的心满足了,但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,不会有人苛责她们未完成的表演,只有走下舞台的人,默默承受无谓的争吵。

那是黄婷婷在温柔包容了李艺彤全部孩子气的一年后,第一次意识到她们并不合适。

直到角色转换,忐忑迎接最终判决的变成了黄婷婷,大概稍微能够,体会到在那一瞬间,眼里只装得下一个人的专注,心里只念得了一份情的炙热。

因为李艺彤不确定黄婷婷是不是喜欢她,所以她不顾一切地需要这个吻,因为黄婷婷知道自己有多喜欢李艺彤,所以她根本不敢,连擦着嘴角过去,看见她失望神情的时候,充斥着胸口的心跳都让自己生生疼地喘不上气。

间奏并没有给李艺彤太多犹豫的时间,为了扮演姐姐而故意装出的淡漠在那一刻松散,终于等到了,等到了她愿意为自己长大,愿意懂得在喜欢之前先学会保护。

在那个舞台上说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,但黄婷婷想,至少陪着李艺彤成长的过程中,自己也学会了一样东西,那是过去一向冷静自持的自己,以为永远不会了解到的。

情不自禁。

还你,那个欠了两次,都没有落下的吻。

黄婷婷踮起脚尖,右手穿过李艺彤棕色的头发,按着她的脑袋靠近自己,就连临时起意的亲吻都带着默契,在气息相缠绕的瞬间同时闭上了眼,轻咬着她的下唇后又柔柔地舔舐,辗转反复的甜蜜让人沉溺,在心里描摹着她可爱到想立刻吃掉的模样。

终于还是忍不住微眯起眼,看那近在咫尺的睫毛,颤抖着诉说主人的紧张。

其实黄婷婷比她还紧张,直到她缓缓离开那两片软软诱人的红润,趁着对方还在愣神的功夫,赶紧藏起了自己僵硬到动弹不得的左手。

“这这这算不算触犯了诅咒?”李艺彤慌乱得连话都说不清楚,黄婷婷也一时无语,最后只好安慰她说:“普通同事亲亲没关系啦。”

李艺彤觉得挺有道理,想了半天,在包里摸索了一阵,让黄婷婷看到自己准备了很久的东西:“那个婷婷。”先唤了她的名字再打开盒子,里面躺着的,是一对银色的戒指。

很朴素的款式,如果仔细端详,还能看到戒指内部刻着的名字。

李艺彤和黄婷婷的名字。

“其实我想等毕业了再求婚的,毕竟那时候大概已经决定好了未来的路,也有底气带你去见我的父母,虽然我很早就跟二位说过了,他们也很喜欢你的。”

“哦,为什么要到毕业啊,万一到时候你换了人,不是还要重新刻字吗?”

“我跟你讲别的事可能我真的保证不了,但唯有李艺彤会一直喜欢黄婷婷这件,我每一天每一天都会努力证明给你看的!”

在李艺彤学会了隐忍的这几个月来,已经很少听到她会这么直白地表露感情了,黄婷婷拿着戒指多看了一会,指尖一点点摩挲过她的名字,边叹着气,边用呢喃的声音说道。

“我愿意。”

远处忽然炸裂开一片的焰火,像撕破了天空般的巨响,李艺彤指着城堡上绚烂的光影赞叹,折腾了好一会才转过头问:“唉婷婷你刚说什么?”

“我说,你要好好想求婚的台词,太普通的我可不会答应。”捏了捏李艺彤因为听到不答应而泄气的脸,还是心软地又补充了一句:“总之我会慎重考虑的。”

“好的好的。”李艺彤飞快地点头,壮着胆子把黄婷婷的手拿下来,揽着她的腰小心翼翼地安置在自己怀里,黄婷婷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,感觉到她贴着自己脸的耳朵,滚烫地好像和橙红色的夜空融为一体。

“李艺彤。”黄婷婷很少正式地叫过她的全名,被点名的人立刻松开了双手,梗着脖子站定听她接下来的吩咐。

“下周末,我们就一起去水族馆吧。”

不是有机会再去,也不是单纯想去,不管什么好玩的地方,多么美丽的风景,只有和想要在一起的人去,才会被赋予各种各样的意义。

真庆幸我在最美好的年华遇见你,真庆幸你在经历过一切后还爱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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